上一章我们说了，央行把钱借出去，也就是央行把金钱的使用权卖出去，如果价格归零了，他还是要做这单生意，因为它肩负着调控国家经济，促进经济发展的重任。

 

这样一来，金钱的使用权这种商品，就不会像市场上的白菜那样，当价格归零了，卖菜的人都回家带孩子了，卖的白菜就少了，于是价格就会回升。在金钱的使用权这种商品交易的市场上，价格归零了，央行却还在往外卖，也就是央行还在给社会提供很大的供给，这种供给超过了社会的需求。

 

假设央行可以回家带孩子，他一气之下不做这单生意了，那么关于金钱的使用权这个商品的供给立刻就会下降，供给一旦下降，价格就会上升，于是金钱的使用权这种商品的价格——也就是利率这个东西接近于0的时候它就会反弹。但是由于央行必须要持续的保持这种供给，所以说当这种商品的价格接近于0的时候，它不会反弹，还会进一步的下降。这个逻辑在上一章说过，这里再重复一遍，因为它太重要了。

 

如果把这种情况挪到菜市场上来分析，我们也可以假想出这样一种场景。我们在菜市场所直接面对的卖菜的人，就好比是商业银行，而卖菜的人背后，是种菜的农民。

 

正常情况下，当白菜的价格比较低的时候，低到农民不能承受的时候，农民就不会卖白菜了，农民一旦不卖白菜，就意味着白菜的供给下降了，白菜供给下降之后，价格就会上涨，当上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，农民又会开始卖白菜，于是供给就增加，增加就会遏制价格上涨的势头，一直到一定程度之后价格就会下降。下降到一定程度之后，农民觉得卖白菜划不来，他又会停止卖白菜，于是供给减少，供给减少，价格就会回升，如此循环往复，这就是供求关系影响价格波动的基本原理。

 

在这个逻辑运行的原理当中，价格低到什么程度，农民就不会再卖白菜了，是一个专门的问题，在这里我们暂时略过，但是我们依据常识都能够想到，当价格到0的时候，农民一定是不会再卖白菜了。

 

但是，这是正常情况下。如果我假定一个特殊情况，在特殊情况下，供求关系原理依然在影响价格。

 

我假设一个什么情况呢？

 

我假设，由于某种原因，当白菜价格归零的时候，农民还是要继续卖白菜，这就意味着当价格为零的时候，白菜的供给没有减少，仍然保持着大于需求的状态。

 

如果这种情况下农民继续要卖白菜，那么价格就会进一步的下跌，它的具体表现形式就是，有一大批的农民，基于某一种非常特殊的原因，必须要把白菜卖出去，当前的市场价格为0，那么就会有些人主动降价，在零的基础上再继续降价，就是负价格。负价格，在现实生活当中的表现就是倒贴钱，比如说当前的价格是0，一大批农民继续要把白菜卖出去，其中就会有少数的农民首先提出一个更加优惠的条件，那就是谁把他们家的白菜买走，他还倒贴钱，比如说一斤白菜倒贴一毛钱，于是这个价格就变成了负数。

 

现在问题的关键是，有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农民在价格为0的时候继续降价？继续降价就意味着价格由0降成负数。

 

我承认，出现这样的特殊原因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，而我们此时此刻是在讨论供求关系影响价格的基本逻辑，所以我们进行大胆的假设，仅仅是一个假设而已。

 

我做这样一种假设：假设农民已经把白菜收获到家里了，存放在自己家里，可是白菜的价格已经归零了，正常情况下农民就不会卖白菜了。

 

但是，由于白菜存放在自己家里，要占用自己家里很大的空间，让农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，因为房子太小，家里堆的白菜多了，人的生活空间就变得非常的狭小。不仅如此，如果不抓紧时间把白菜卖出去，那么白菜可能会在家里腐烂。腐烂的白菜会产生很多腐败的气味和腐败的物质，这将进一步影响农民的生活质量。归根结底，最后农民可能要想办法把这个白菜至少要从家里搬到屋子外面扔掉。

 

可是，这样一个搬运的过程是需要花费用的，比如说，把一斤白菜从屋子里面搬到外面扔掉需要花掉两毛钱。

 

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就会算账，为了把这些白菜处理掉，它必须要花掉2毛钱的费用，把白菜从家里搬到外面去扔掉。在这个时候，如果他把白菜卖给别人，每斤白菜倒贴1毛钱，也就是意味着白菜的价格是负0.1元，就能够把白菜处理掉，它就会选择用负0.1元的价格卖掉白菜。

 

我做的这种假设，是想说明一个问题，这个问题就是，当价格为0的时候，如果卖白菜的人基于某一种原因，还是要继续保持白菜的供给，那么价格就会进一步下降，就会走向负数。

 

我们像讲故事一样继续把这个故事往下讲，当农民愿意用-0.1元的价格卖掉白菜的时候，在菜市场卖白菜的人就能够用-0.1元的价格从农民手上买到白菜，然后卖给你我这样的上街买菜的人。在这个时候，如果你不想买白菜，那么卖白菜的人就会千方百计的向你推销白菜，给你优惠的条件，比如价格非常优惠，优惠到价格为0。

 

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，但事实上对于卖白菜的人来说，他依然能够赚一毛钱，因为他从农民手上拿到白菜的价格是-0.1元。我们甚至还可以从逻辑上进一步推理，如果你连0元的价格买白菜都不能接受，也就是说，白菜让你直接白白的拿走，你都不愿意拿走，那么如果菜市场上有很多这样卖白菜的人，其中就会有人提出更加优惠的条件，那就是只要你把他的白菜拿走，它会倒贴你5分钱，那么这就意味着白菜的价格变成了-0.05元。

 

表面上看起来，卖白菜的人卖给你的白菜的价格是-0.05元，它会亏本，事实上由于它的进货价格是-0.10元，所以他还能赚0.05元，也就是每斤白菜可以赚5分钱。

 

所以这在逻辑上是成立的，所以我们也有可能在市场上买到负价格的白菜。

 

在我举的农民的这个例子里面，如果把这个比方应用到货币供应领域，刚才的这个比方里面的农民就相当于是央行，而卖菜的人就相当于是商业银行，只不过农民和卖菜的人卖的是白菜，而央行和商业银行卖的是金钱的使用权，请注意这里是金钱的使用权，而不是金钱。——–金钱只是出借的商品，而不是出售。

 

说到这里，有的朋友可能会说，你刚才说的白菜的那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一种逻辑，在现实生活当中不会出现，而在现实生活当中可能出现的是金钱的使用权这种特殊的商品，它的价格可能会出现负数，原因就在于央行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机构，他肩负着拯救社会经济的社会责任和政治责任，他没有办法，他在价格归零的时候，依然要保持金钱的使用权——这种特殊商品的供给。这个可以理解，但是，除了金钱的使用权这样一个特殊商品以外，在现实生活当中，可能再也找不到第2个我们看得见、摸得着的某一种商品，还能够在价格为零的时候，供给这个商品的人还依然要保持供给，而不能回家带孩子。

 

这个说法大体是正确的，但是我只能说他是大体是正确的，并不完全正确。因为，在现实生活当中的商品，类似白菜这样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商品里面，事实上我们已经发生过很多关于负价格的故事。

 

下一章，我举一个活生生的例子。